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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萊克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再找過我。

我一點都不覺得失望，我只感到滿心愧疚。

我怎麽能先給這孩子一點希望，然後又殘忍地告訴他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呢？我太過分了。我早就應該意識到，這輩子只要我還活著，就不可能和湯姆以外的人在一起。而湯姆。回到他身邊還不如殺了我。

這都是我的錯。我一定傷了那孩子的心……

八月份很快在陰沈和悶熱中過去了。霍格沃茲再次開學，我忙著準備新一年的教案，漸漸不再沈溺於自責。

布萊克還有斯內普他們今年就七年級了，很多課程都可以不再上了。麻瓜研究就是其中之一。其實我挺希望布萊克不再選這門課，他的成績很不錯，應付高等巫師考試絕對沒有問題。而且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……

但事情總是不如人意。在麻瓜研究課教室裏，當我再一次看到布萊克的身影時，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
短短一個月他就變了很多，瘦了，也高了。以前就算沒什麽事他臉上都帶著隱隱的笑意，可現在取而代之的是陰郁和兇狠。

這都是因為我。

如果他還像以前一樣纏著我，我真沒有其他辦法。我現在實在不忍心再欺負他。幸好布萊克沒有。他像其他人一樣上課、下課，從來不多留一分鐘。我在慶幸之餘也感到有些失望。

不過我告訴自己應該為他高興。布萊克現在做的就是我想看到的。他應該有得意的工作，相愛的妻子，前途無量的未來，絕對不能和我攪合在一起。如果可以我真想跟奧平頓夫人要瓶遺忘藥水，然後把它下在布萊克身上。他的生命裏如果沒有我，一定會更加快樂。

我很快就沒有精力為布萊克感到嘆息了。霍格沃茲最近流傳著一些謠言——對斯內普很不利的謠言，我聽其他人說，斯內普最近在斯萊特林很不好過。

那個謠言真的十分惡毒。不知道是從哪兒流出來的，說斯內普其實根本不是混血，而是最下等的泥巴種。他的姓氏只是剛好跟魔藥世家普林斯相同。因為進了斯萊特林，泥巴種在這個學院會讓人看不起，所以他就選擇瞞天過海，欺騙所有人他就是那個普林斯家族的後裔。

這個謠言最可惡的地方是，沒人能證明它是假的。斯內普的母親早就去世了。所以不僅僅是斯內普遭到了侮辱，連同他母親也一起被連累了。

斯內普這些天心情一直都不好。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謠言，霍格沃茲裏一些比較極端的小巫師明裏暗裏地針對他。斯萊特林原本跟他交好的朋友也紛紛選擇明哲保身。一時間只有一些反對純血論的格蘭芬多對他態度好一點。

其中最支持他，甚至多次出手相助的就是布萊克。斯內普本身並不弱小，再加上布萊克——他似乎進行了魔咒特訓，決鬥的水平更高了。斯內普他們兩個毫不留情地反擊了好幾波針對他的襲擊，才讓局勢沒有繼續惡化下去。

有一天斯內普過來找我。他臉上又掛了彩，不過不太嚴重。安娜正在一旁抱著手臂生悶氣。因為最近經常打架，斯內普害怕誤傷到安娜，已經很久沒帶她一起出去了。

簡單寒暄了兩句，斯內普忽然告訴我一個驚人的消息。“布萊克已經決定加入鳳凰社。”

我騰地一下站起來，目瞪口呆。“你說什麽？”

斯內普別有深意地望著我，“他這兩個月經常找我切磋。我聽說他似乎有一個不切實際的目標——他要親手打敗神秘人。加入鳳凰社絕對是最好的辦法——”

我沒聽他說完就跑了出去。我徑直來到校長室，怒氣沖沖地找到鄧布利多，“你為什麽讓布萊克加入鳳凰社？”

鄧布利多很平靜地擡起頭，“布萊克嫉惡如仇，也很有天賦。很多成年巫師都沒有他擅長決鬥。而且這是他的願望——他強烈要求——”

“那你就同意了？”我氣得嘴唇都在顫抖，“他還是個孩子！鄧布利多！我們現在是要讓孩子們上戰場了嗎？”

“他再過三個月就成年了！安妮！”鄧布利多緊緊抿著嘴唇，表情冰冷，“但凡有一點辦法，我都不會——讓這些孩子沖鋒陷陣……你知道外面嚴重到什麽地步了嗎？”

鄧布利多把一份報紙遞給我。“神秘人已經滲透了魔法部，開始操控輿論了。我們正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，安妮，你看看吧。”

我拿起那張報紙。“魔法部支持對麻種巫師進行登記。”

“他們那些人和我們不一樣。我很害怕麻瓜會徹底消滅巫師的魔力……大家難道沒發現，這些年啞炮越來越多了嗎？”

我無力地松開手。報紙散落在地上。

“那我也要參加。”沈默半晌，我堅定道。

“不，你不行。安妮——”鄧布利多嘆了口氣，撿起報紙，仔細地把它疊好。“別意氣用事，你不適合鳳凰社。如果以後有什麽地方需要你幫忙，我再告訴你，好嗎？”

我還能說什麽呢。

我當初為什麽會愛上湯姆？他曾經毀掉了我的一切，現在他又要來毀掉這個我愛的世界，傷害我在乎的人，給無數家庭帶來戰爭的陰影……我真希望他突然……

“你能教我一些厲害的咒語嗎？”我找到斯內普，“鄧布利多不願意教我，但我覺得我需要學一點——至少有些自保之力。”

一年多適應下來，我已經熟練了魔杖的使用，咒語的學習也不像一開始那麽艱難了。

斯內普想了想，考慮到我的接受能力，沒有選擇那些比較惡劣的咒語。“您試試這個吧，這是我自創的咒語。”

……他說的是人話嗎？我震驚地盯了他好久。

“您——您別這樣看著我，”斯內普都有點不好意思了。“我們還是說這個咒語吧。它不難，但殺傷力很不錯，最重要的是它有反咒，所以不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，很適合您。”

……總感覺他在內涵我。他是在抱怨我心軟嗎？

斯內普以後每天晚上都會來找我。我現在都不怎麽給學生留作業了，批改很費時間，我還想多練習一會兒。

斯內普當初說的什麽不難絕對是鬼話！我足足學了一個月才有了點心得。斯內普老是無可奈何地提醒我，“您需要心裏有惡意——希望傷害別人的惡意，這樣咒語打出來才會有殺傷力。”

我努力擺出惡狠狠的表情。

“……算了，您還是好好學學移形換影吧。遇到危險跑得快也行。”斯內普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
我覺得斯內普以後最好別當老師。遇到笨一點的學生他能把自己氣死。遇到膽子小點的學生他會把人嚇死，恐怕只有跟他差不多的天才才會讓他和顏悅色一點。

“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那麽惡毒的謠言。”我跟安娜吐槽道，“幸虧斯內普厲害一點，要不然就被別人欺負死了。”

安娜當時正在玩一個煉金玩具，聽到我的話，這個小丫頭擡頭看了我一眼，“我啊。”她滿不在乎地說。她現在已經會說話了，而且說得相當流利。

我楞在原地很長時間沒反應過來，甚至覺得自己幻聽了，“你說什麽？！”

“是我啊，媽媽，”安娜把玩具的一條手臂卸了下來，觀察一番，又完好無損地裝了回去。

“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？”我跑過去用力晃著安娜的肩膀，“你怎麽能幹這種事？”

安娜被我晃的有點頭暈，“怎麽了？”她看起來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不好的事。“斯內普很厲害，他可以保護自己。不用為他擔心。”

“那是你這麽做的理由嗎？”我實在不明白安娜的小腦瓜裏在想什麽，“斯內普是我們的朋友，你怎麽能故意傷害他？你討厭他嗎？”

“當然不，媽媽，”安娜很震驚地看了我一眼，“我喜歡他！”

她一臉鎮定地抓住我的手，“你真的不用擔心，我喜歡他！他今年就畢業了，頂多再熬上幾個月——”

“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，我絕對不會嫌棄他。從今往後，那些討厭的小女巫，她們再也不會纏著我的斯斯了……”

閨女！你到底在說什麽？！！！我都快崩潰了，瞪著安娜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“媽媽，你不用這麽緊張。”看我這麽難以接受，安娜還反過來安慰我，“我知道我想要什麽。我喜歡他，我不是開玩笑的。我覺得我的辦法很有效。最好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他有多好……”

我：……

我誠懇地看著安娜的眼睛，“你這樣做是不對的，安娜，你有想過如果斯內普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是什麽反應嗎？”

一提到斯內普，安娜總算不再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了，她變得有些緊張，語氣也很兇惡，“我不會讓他知道的！”

“你要永遠欺騙他嗎？安娜，謊言總有一天要付出代價的，通過欺騙得到的東西，不管是感情還是愛人，到最後都會失去。”

就像——“就像我和你父親。”我輕聲道。安娜有些猶豫、有些不解地看著我。

我一直知道這孩子主意大，頭腦很清楚，所以一直以來都很放縱她，不管做什麽我都放手讓她去做，但我絕不能容忍安娜走上歪路。既然她能理解，我就好好跟她討論一下愛情觀。

“喜歡一個人應該去希望他好，而不是以愛的名義去傷害他。你知道這兩個月斯內普因為那個謠言有多痛苦嗎？已經沒人能為他證明了，他每聽到一次別人的諷刺，就會想起自己去世的母親。那些人不僅僅侮辱他，還侮辱他的母親。如果是你——安娜，你會喜歡一個侮辱我的人嗎？”

“當然不！媽媽，如果有人敢那麽做——”安娜垂下了眼睛，輕輕嘶了兩聲。她是不是又在說什麽我不能聽的話了？我不由得嘆了口氣。

不過我怎麽在跟我女兒討論這種話題？不對，這個不是主要問題，安娜，你小小年紀三觀怎麽歪成這樣的？難道是給斯萊特林那幫小崽子帶壞了？

“我錯了，媽媽，”安娜咬著嘴唇，低著頭說，“媽媽千萬不要——不要告訴斯斯——求你了媽媽——”安娜說一句，就擡頭可憐巴巴地看我一眼，然後又低下頭去。看得我心都軟了。

我答應她就當沒聽過這件事，不過安娜是怎麽想出這個辦法的，我倒是很好奇。這辦法太惡毒——我總感覺不像是安娜想出來的。

“莫頓教授教我的。”安娜很痛快地說。“媽媽要去找他嗎？”這個小丫頭不知又在盤算什麽，眼睛地骨碌碌亂轉，看起來有些不懷好意。

我當然要去！我不僅要去，還要質問他是怎麽帶壞我女兒的！

不過當我找到莫頓教授時，語氣還是很溫柔。“聽說您很喜歡我女兒……”我有點尷尬，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。只好盡量委婉地暗示莫頓。畢竟人家也是一片好心……“不過她年齡太小——”

我支支吾吾半天，莫頓先生一直沒什麽表情地望著我。我總感覺有點毛毛的——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，希望趕緊速戰速決。

“也喜歡你，安妮小姐。”莫頓忽然道，他還是那副淡淡的，沒什麽情緒的樣子。

我呆在原地半天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意中用了什麽迷情藥水，怎麽這幾年一個兩個都要喜歡我！我突然這麽受歡迎嗎？

“那個……謝謝您的感情喜歡……”不過我暫時不想——”我的氣勢更萎靡了，還突然感覺有點對不起莫頓。

“您的戒指是誰送的？”莫頓打斷我道，他聲音裏帶著隱隱的怒氣，卻依然平靜地微笑著。

我感到一陣怪異，心裏忍不住地亂跳。  這可是在霍格沃茲……不會出事的。我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毛骨悚然。

“這跟您沒關系——”我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，於是爭辯道，“我今天來只是想告訴您，請您離我女兒遠一點——”

“是那個該死的布萊克嗎？”莫頓先生一邊微笑一邊兇狠地說。

我不由得後退了兩步，莫頓上前攥住我的手，“我看到了——他還吻了你，是嗎？這樣吻的嗎？”

“放開我！”我劇烈地掙紮著，然而完全沒用，莫頓那只看起來軟弱無力的手此時卻像鐵鑄的一樣，無論我如何用力都紋絲不動。“放開——”

我的話被堵在嗓子裏。莫頓一只手扣住我的下巴，狠狠地掠奪著我的呼吸。他另一只手靈蛇般游移在我的腰上，急躁而盲目地試圖去解我的拉鏈……

“我承認——我嫉妒得發狂——”他將我壓在墻壁上，在我耳邊低低地輕聲道。他的呼吸炙熱而粗重，我能感覺到他已經扯開了我的衣服，我不得不緊緊靠在墻上，以免走光——

我肯定是哭了。“放開我——你這個混蛋——”我真是個蠢貨。我居然這麽長時間都沒意識到——他就潛伏在我身邊——

“湯姆裏德爾——你滾開！”我帶著哭腔崩潰地大叫道，一股魔力砰地一聲從我身上迸出，湯姆猝不及防，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。

我難堪得泣不成聲。

湯姆仍然頂著莫頓那張淡定微笑的臉，他有些詫異地望著我，似乎我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。“魔力？你身上戴著什麽東西？”

我都想笑了。他能註意到我手上的戒指，知道我和什麽人接吻，卻沒發現我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巫師！

太諷刺了……他一點都沒變，傲慢，自大，目中無人。他把我當什麽？在這種地方——我緊緊拽著自己的衣服，憤怒得不停發抖。在這種地方——隨時有人經過的地方——他以為我是什麽？廉價的j-n嗎？

“幻影移形！幻影移形！”我根本不想和他多廢話，抽出魔杖想要逃跑。斯內普前段時間替我做了特訓，雖然成功率不高——但寧願丟胳膊丟腿，我也不想再看見他！

但我不知道為什麽，魔杖完全沒有反應。我驚慌失措地又念了兩遍，卻看見湯姆輕輕笑了起來，“你不知道嗎？安妮，霍格沃茲裏沒人能用幻影移形。”

他慢慢地朝我走過來，甚至不屑於抽出魔杖。“你讓我很吃驚，安妮，不過這樣就更好了。跟我回去，我可以對以前發生的一切都既往不咎。”

我努力支撐著，不讓自己腿軟癱在地上。我不停在腦海裏搜索著最強大的咒語，“鉆心剜骨——阿瓦達索命——”

雖然從沒練習過這些魔咒，但幾乎每個巫師都知道它們的咒語。我真的希望它們能像傳說中那樣強大，能幫我擺脫湯姆——

但我的魔杖沒有任何反應。我忽然想起購買魔杖時奧利凡德說過的話，“蘋果木魔杖不太能和黑魔法兼容——”該死！偏偏在這種時候給我掉鏈子！

“你想殺我？”湯姆立在那裏，冷冷地看著我。“你居然想殺我？”他震驚而難以置信。

隨後他憤怒地笑了起來，兩只眼睛泛出濃郁的血色，“因為那個布萊克？你真的喜歡上他了？”

他只能找出這種理由嗎？

湯姆高亢地冷笑一聲，“很好，安妮，很好，你成功惹怒我了。西裏斯、布萊克對嗎？還有那個斯萊特林的小家夥，叫什麽？斯內普？”

“我會當著你的面，握著你的手，用你的魔杖親手把他們殺掉。你還記得布萊克身上有個惡咒嗎？我可以告訴你，那是個我很喜歡的降頭。”湯姆緩慢地、殘忍地吐出這些話，興奮地觀察著我臉上的表情。

“還有鄧布利多——那個可惡的老家夥，等我徹底控制了魔法部，就找個借口把他弄進阿茲卡班——你見過那些可愛的攝魂怪嗎？我會讓那些小家夥給他一個深情的吻——”

“神鋒無影！”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，魔咒根本沒有成功。湯姆輕蔑地哼了一聲，他連躲都不躲——大大方方地把身體暴露在我的魔杖攻擊範圍之內。

“神鋒無影！”我又念了一遍。眼淚讓我的視線變得一片模糊，我只能聽見湯姆的嗤笑聲，“這是什麽魔咒，你自創的嗎？安妮，你可真人驚喜——”

“神鋒無影！”一道黑色的利刃呼嘯著從魔杖裏飛出，切開血肉時發出沈悶的響聲。我看不到湯姆的表情，他不說話了，只是輕輕咳嗽了一下。

“神鋒無影！”我崩潰到甚至沒發現咒語已經成功了。我又念了一遍。

湯姆悶哼著跪了下來。他捂著胸口，吐出一大口血。我眼看他倒在我面前，拼命想往後爬，但我身後就是墻壁，已經避無可避。湯姆伸出手攥住了我的衣角。

“安妮——”他就那麽從下往上地看著我，痛苦又脆弱地，用乞求的眼神望著我。

我的眼淚流得很兇。我好像——我好像殺了他——我學得太慢，斯內普還沒來得及教我反咒。而且——以往的練習中，我從未發出過殺傷力這麽強大的神鋒無影——

“湯姆——”我一直在發抖，爬過去將湯姆放在我腿上。我腿軟得已經站不起來了。

猩紅的血不停從湯姆嘴裏流出，他的嘴唇一片殷紅，不停地微微翕動。他似乎有什麽話要對我說……我俯身湊近了他的嘴唇……

湯姆猛地抓住了我，用力地、惡狠狠地吻著我。他甚至試圖將那些血送進我嘴裏……他就這樣給了我一個帶著血腥味的親吻。

“我還會回來的。”湯姆笑著松開我，“等著我，安妮。等我來接你。”

他的眼睛慢慢暗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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